午夜神话
玉隐　2001-03-21 10:57:19

　　客厅里的古董钟敲了11下,主人像往常一样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抚弄着我的毛,一边唠叨着她今天的实验成果。主人在八年前获得了生物工程学博士,然后就与她的丈夫--一个佝偻的丑陋的男人搬进了这座远离城市的孤独的大房子。我不明白，凭主人那张漂亮的脸和迷人的身材，又有那么高的学历，为什么偏要嫁给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幸好我不是她，不用想太多不关自己的事。
　　那个男人一直住在一间神秘的大房间里，主人也总是在那房间里摆弄一堆复杂的仪器，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气味。我知道，那房间里绝不会有我喜欢吃的东西，所以我从不走进那里。
　　主人的实验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完成的，不是每天都会有成果，但是她每天总在我耳边唠叨一些什么。我忽然感到今天主人的手有些特别。她好像特别兴奋，所以手抖得厉害，语音也在发颤。
　　"安妮，"她叫着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八年了，八年了，我终于成功了！"
　　我竖起了耳朵，表示要听下文。
　　"噢？你也感兴趣。那好，我就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她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心形的项坠。她原来从不让我碰这个坠子的，今天她却把它拿到我的眼前。
　　由于长期佩戴，项坠的外壳被磨得闪闪发亮，里面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他金发碧眼，英俊潇洒。
　　"你看，这就是他八年前的样子。"她用手指轻触着照片上的"他"。
　　难道他就是那个令人恶心的糟老头子？
　　"八年前，在我们大学快毕业时，由于一场误会，我们在实验室里吵翻了，他当时很气愤，失手打翻了一瓶变异的病毒。当时他大喊着让我快去消毒间，自己却让病毒弄成那种样子。我们原本打算毕业后就到欧洲旅行结婚的……这全是我的错。"
　　主人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八年来我废寝忘食的研究，终于找到了消灭那种病毒的方法，给他进行基因再移殖，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他原来还要英俊。"
　　主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差点被摔在地上，"他要醒来了，我一定要守在他的身旁。"
　　主人快步走到穿衣镜前面，八年来，她几乎从不照镜子，蓦地，主人僵在那里。
　　镜子里映出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的模样，头发灰白凌乱，眼角、额头满是皱纹，破旧的衣服衬着一张苍白的脸，"这难道是我？"她不相信自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才三十六岁呀！过度的操劳使她过早的衰老了。
　　"这是上帝的惩罚。"她瘫倒在地上，嘴里反复叨念着这句话。
　　"苏姗娜！苏姗娜！你在哪里？"主人的丈夫--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奔进了房间。
　　"你别过来！"主人用手捂住脸，蜷缩到墙角，她害怕丈夫看见她衰老的样子。
　　"怎么啦？"他关切的走到她身前，他轻轻拉开她柔弱的手臂，他的目光刹那间停在她的脸上。
　　我看得见主人眼里的绝望。
　　他却忽然笑了："苏姗娜，我的宝贝，真的是你，你还是那么迷人。"
　　主人低下头，她眼中的绝望早已换成了欣喜，"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自己的样子。"
　　"不，我永远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像貌，而是你那颗圣洁的心。"
　　男人深情地吻着女人的唇，古董钟敲响了第十二下。
　　又一个神话即将开始。
　　很久很久以后，有人看见这座房子里住着一对美丽如天使般的夫妇和一只长寿的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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