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波凡姆（Peter Popham） 英国

98年6月20日

〖按：国外新闻单位驻京记者得知“自然之友”为藏羚羊问题致信英国首相的消息后，纷纷要求采访。其中英国《独立报》记者塔拉莎·波尔发来了该报6月份刊登的两篇相关报道，对我们了解藏羚绒在国外市场上的状况很有帮助。现将译文全文刊载于此，并向我们的英国同行表示敬意和感谢。〗

藏羚羊绒贸易是被禁止了，但是当一条披肩可以卖到11,000美元，比同重量的金子还贵时，这个物种的前景看来是很暗淡的。那些制造它们的男人们织一条披肩要花上几个月，然后要歇工来恢复眼力。这是世界上最精致的财富标志：按重量计，比金和铂还值钱，而在一处名为“五月节集市”的商店里，一条这种耗尽织工视力的披肩可以耗掉顾客11,000美元。

蓬勃发展的沙图什（在克什米尔，藏羚绒称为shahtoosh 〈音：沙图什〉, 这成了国际通称――译注）贸易正在导致余下的藏羚羊――或称“且茹” （chiru，克什米尔方言？――译注）濒临灭绝。尽管22年来在世界绝大多数地方这种贸易已成为非法，但是这条价值11,000美元的披肩却只是在一个大都市里被没收的138条同类披肩中的一条而已，它们总值300,000美元。1997年2月，警察在伦敦中区“五月节集市”突击搜查“开司米”。开司米在印度各邦是合法的。这种与沙图什有亲缘关系、质量略逊但无损生态的羊绒因原产于克什米尔而得名。在这个邦，技艺高超的匠师们既织造沙图什，也织造开司米。

上周，面对印度野生生物保护协会要求永远禁止这种贸易的呼吁，查谟和克什米尔首席部长法鲁克·阿卜杜拉博士（Dr. Farooq Abdullah）竟悍然宣称：“只要我还是首席部长，克什米尔就要卖沙图什”。他还声称，要求禁止这种贸易的运动“是对克什米尔人民的诽谤“，并扬言“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藏羚羊的数目正在减少，或为了获取沙图什而被猎杀”。

沙图什被视为“羊绒之王”。 几个世纪以来，曾是印度最值钱的嫁妆。然而，长久以来关于其来源却盛行着混淆视听的说法。甚至眼下美国的一个网页上还在宣传，说“每年两次〈藏羚羊〉换毛，在石头和灌木丛上蹭掉它们的绒，风把这些绒吹成团，西藏人和尼泊尔人在山里搜寻几个星期，只能带回一小撮羊绒”。这种牧歌式的情景只能是L .卡罗尔《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里的故事，纯属臆造。

据美国野生生物保护协会负责人夏勒博士(Dr. George Schaller) 过去几年在荒凉而贫瘠的西藏高原长期探险时发现，“且茹”常常是在冬季，当它们的底绒即沙图什最厚的时候被射杀或下套捕杀的。这是获得羊绒的唯一办法。西藏牧民从死藏羚羊身上撬下羊绒，卖给本地贩子。1988年夏勒博士报告说：“在一处羊绒贩子的院子里，打成包的藏羚绒正准备偷运到尼泊尔西部，从那里再到克什米尔，织成头巾和披肩”。几百年来，沙图什就是这样地被选、纺和织成的。但是，在过去的10年中，沙图什作为羊绒极品，终于到了西方人手里。新的大量需求导致有组织的团伙对藏羚羊大规模的无情屠杀。他们在中国境内的西藏高原上用汽车追射“且茹”，一次盗猎可以杀戳500只以上。中国人估计，每年有2,000至4,000只“且茹”被盗猎。

中国作为《国际濒危动植物贸易公约》的签字国，要禁止盗猎是特别困难的。因为西藏高原地域辽阔，远离居民区，而盗猎最多的冬季气候严寒。即使如此，中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1996年在新疆阿尔金山保护区，巡逻人员截获了一批盗猎者，经过激烈枪战，抓住了二十多人，缴获步枪7支、子弹一万多发和1,100具藏羚羊尸体。盗猎团伙的头目被判刑7年。尽管如此，盗猎依然不止，同时“且茹”的数量锐减。1903年，英国探险家罗林（C.G. Rawling）在当地旅行时曾写道：“极目所至，可以看到成千上万只带着羊羔的藏羚羊源源不断地涌来。一眼望去，不下15,000到20,000”。 而今天，已很少有超过2,000只一群的了。 1995年，尚存的藏羚羊总数估计为75,000只左右。而夏勒博士担心，如果不能制止大规模盗猎，几年之内，“且茹”的数量将减少到只剩下几只可悲的幸存者。 不仅如此，藏羚羊的大批死亡还与非法的虎骨贸易有着险恶的关联。1993年，三个沙图什走私者在印度交待：曾以虎骨和虎皮来与沙图什进行换货贸易。这使双方都得到好处。据说，在克什米尔一方，其利润被用来为该邦长期以来的叛乱活动中的好战分子购买武器。另一个走私者供认：一袋从印度保护区中盗猎得来的虎骨，可以换得两袋沙图什原绒。由自然摄影家和制片人比林达·赖特（Belinda Wright）创办的印度野生生物保护协会，于1994年由于中国以虎骨入药而造成的对印度寥寥可数的老虎的新威胁，曾以一切可能的方式同沙图什贸易进行了斗争。据赖特女士说：如果沙图什贸易被禁，损失最大的不过是十来个富商而已；师傅们仍然可以从事他们所熟悉的开司米织造业，而这种绒是从家养山羊身上得到的。至于那些热衷于追求华丽装饰物，而又不愿担屠杀藏羚羊恶名的人，她建议代之以印度新开发的一种羊绒――沙米那 (shahmina)。它与沙图什质地相当，同样轻、暖，是从纯种高海拔山羊中培育出来的，但这绒没有血腥气。

自然之友会长梁从诫先生译自英国《独立报》1998年6月20日第3版

　　藏羚网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