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盗猎分子宣战 可可西里“一号行动”

可可西里，蒙语意为“青色的山峦”，它位于青藏高原腹地，夹在唐古拉山和昆仑山之间，西部与西藏自治区毗邻，西北角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相连，面积约１０万平方公里。该地区是除南极、北极之外世界第三大无人区，大部分地区仍保持着原始的自然状态。可可西里拥有的野生动物多达２３０多种，其中属国家重点保护的一、二类野生动物就有２０余种，象藏野驴、藏羚羊、藏原羚等更是青藏高原特有的物种。

自从８０年代中期开始，用藏羚羊的绒毛制成的物品在国际市场走俏，藏羚羊成为不法分子捕猎的对象，全副武装的偷猎者开着车，从可可西里周边的新疆、青海、西藏等省区涌向这里，猎杀藏羚羊、野牦牛、猎隼、沙狐、盘羊等，猖狂到了和执法的林业公安武装对抗的地步。疯狂的盗猎使藏羚羊等动物处于濒临灭绝的地步，也严重地破坏了作为长江等大江大河发源地的可可西里的生态环境。

从１９９９年４月中旬到５月中旬，国家森林公安局会同青海、新疆、西藏三省、区林业公安局部署了“可可西里一号行动”，行动历时一个月，行程２万多公里，出动警力２００多人次，捣毁盗猎团伙１４个，抓获非法捕杀、窝藏、偷运、贩卖藏羚皮犯罪嫌疑人４２名（其中击毙１人，击伤２人），查缴藏羚皮１０００多张，藏羚羊头３００余颗，野牦牛皮４张，野驴皮２６张及一批熊掌、盘羊头、野牦牛头等，同时查缴作案用车１２辆，各类枪支９支，子弹８０００多发。

１９９９年４月７日晚８点，一位行色匆匆的大胖子登上了从格尔木开往西宁的列车。他脸色凝重心事重重，但极度的困倦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他就是青海省治多县西部工委副书记梁银权，４月７日下午５点多，他刚从可可西里巡完山回来，即接到省林业公安局电话，说有重要任务须当面布置，令他星夜驰往省会西宁。职业直觉告诉他，“有大事发生”，梁银权说，“那一夜在车上没睡好。”

列车轰鸣着驶往省城，此时海拔４７００米以上的可可西里正值春寒料峭，冰雪化冻，是藏羚羊聚群产羔的季节了。但此时也正是偷猎者射杀藏羚羊的血腥季节。西部工委第一任书记索南达杰就死在１９９４年的春天，被１８名偷猎者杀死在可可西里，而索书记的身下压着１０００余张藏羚羊皮。

面 授 机 宜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格尔木市各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也正在赶赴西宁的途中，和梁银权一样，大家对会议内容一无所知，一切都处在高度机密的状态中。

４月４日上午１１时，青海省林业公安局接到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一份特急密码电报，即《关于在青海、新疆、西藏三省区开展集中打击非法猎杀藏羚羊行动的通知》，电报称：“近年来，青海、新疆、西藏保护野生动物的形势异常严峻，特别是不法分子猎杀藏羚羊的活动不断升级，愈演愈烈。这种严重形势已引起国内外的高度关注。为切实保护好藏羚羊资源，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研究决定，于４月１０日至５月１０日在青海、新疆、西藏集中开展打击非法猎杀藏羚羊的统一行动。”这就是通称的“可可西里一号行动”。

４月８日下午，梁银权拿到了青海省林业公安局制定的行动方案，方案确定在格尔木市设立前线指挥部，指挥部下设１０９国道（可可西里保护区）路查组、茫格公路路查组、格尔木市市场检查组和可可西里地区巡查队，巡查队分南、北两路进入可可西里，其中以西部工委为主的南线组巡查路线为格尔木———— 不冻泉————１０９国道————卓乃湖————太阳湖——可可西里湖—— ——西金乌兰湖————乌兰乌湖————五道梁————格尔木。

一 号 行 动

４月１５日上午９点，南线组从格尔木市出发，一共有２５人，８台车，包括随行采访的中央电视台７名记者。这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队员的情绪非常高涨。但是，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宿营的第一天晚上，从新疆联合行动指挥部传来不幸的消息，参与三省联合行动的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资源保卫处副处长段庆浩同志壮烈牺牲。噩耗传来，很多人都哭了，气氛异常沉重。随行的青海省林业公安局刑侦科科长赵明告诉记者：“那一夜，大家都不说话，很难过。我在想，难道每一次进山都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吗？当时随队到达索南达杰站的国家森林公安局曹真副局长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往格尔木，取道西宁飞赴新疆处置此事，他临走时再三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前进！”

第二天，南线组继续在保护站进行高原适应活动，有２名记者高原反应严重，被送往格尔木市。第三天，南线组开始离开公路，从五道梁保护站进山，汽车在便道上只能以每小时１０公里的速度前进。这天，天降大雪。

据梁银权介绍，从４月１５日出发，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折腾，由于原本就没有路，加上地面化冻，汽车颠得很厉害，经常出毛病，经常被陷进去，停停走走，不见人烟，队员的情绪也有点不稳定，令人担忧。“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发现情况。”

经过６天的艰难行驶，４月２１日，南线组抵达西金乌兰湖西北岸，但一路上没发现偷猎者。４月２３日夜晚１０点左右，在西金乌兰湖突然发现了偷猎者的车灯光，在数十公里远处转来转去。这是偷猎者狩猎的典型手法，因为藏羚羊一旦被车灯光照住，就会原地不动。队员们开始观察它，一直盯到２４日凌晨１点多，灯光突然消失了。第二天早晨，４名其他队员押着３名偷猎者到了南线组宿营地。这３名偷猎者交待，他们已经在西金乌兰湖西边一条小沟里守了半个多月，因为他们相信，会有一大群藏羚羊在这个季节穿过这条沟。但是，昨天晚上他们狩猎时被４名巡查队员发现了。据巡查队员说，他们发现了偷猎分子后，开始追，对方就跑，鸣枪警告不停，打破了轮胎不停，打中了驾驶员的腿，对方还继续逃窜，并企图用卡车撞击警车。无奈之下，巡查队员再次开枪，将对方司机的胳脖打伤了，大车终于停下来，３名偷猎者全部被抓获，并收缴了４张皮子，１头野牦牛，３０００余发子弹。战斗结束时，正是凌晨１点多。

与此同时，以海西州林业公安科和格尔木市林业派出所民警为主的北线组沿着沙柳河进山巡查，没有发现异情。市场检查组这一边倒是发现了不少情况，４月１５日，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才朵局长亲自扮演藏羚羊绒贩子，深入格尔木市市场打探羊绒贩子的虚实，４月１６日，才朵交给贩子５０００元，１９日又交给对方５０００元，一共“买”了２２张皮子。当然，这一天，４名真的藏羚绒贩子都悉数落入了法网。路查组于４月２５日在不冻泉保护站从一辆化肥车上搜出了８８张藏羚羊皮，并将３名不位不法之徒全部逮捕。

至４月２７日，青海方面共缴获藏羚羊皮２１９张，抓获偷猎者１７人并１１辆车，７９００余发子弹。

任 重 道 远

参与这次行动的林业公安人员称，虽然行动取得了较好效果，但毕竟不是靠一、两次这样的行动就能杜绝盗猎活动的发生。记者在采访此次行动中抓获的盗猎分子时，有的盗猎分子竟然认为自己是运气不好，不知道国家正在大规模打击，换了别的时间就不可能抓住了。盗猎分子的嚣张气焰由此可见一斑。这也说明可可西里周边省份日常打击非法盗猎活动的任务十分艰巨。

根据１９９０年可可西里综合科学考察队调查的结果分析，可可西里藏羚羊的数量约为５万只，但是，自１９９２年以来，随着藏羚羊绒在国际市场上的紧俏，价格上扬，乱捕滥猎藏羚羊的活动愈演愈烈，至１９９８年底，仅青海警方就收缴了１万多张藏羚羊皮。据保守估计，这个数字仅占发案总数的１／３，藏羚资源呈急剧下降的趋势。格尔木市林业派出所李鹏荣所长告诉记者，过去在可可西里１０９国道两旁很容易看到藏羚羊，如果往唐古拉山方向走上二、三十公里，成群的藏羚羊随处可见。这次搞三省联合保护行动，李鹏荣所在的北线组在格尔木地区迂回巡查１２００多公里，他却只发现几次藏羚每群，而且每群只有三、五只，他说，“这种变化就是十来年的时间。”

李鹏荣对这种变化既痛心又无奈，他说：“从１９９０年算起，我所里共查获偷猎案３０多起，仅报捕的偷猎者就有３８人，缴获藏羚羊皮２０００多张，各种车辆３２台，子弹４万余发。但非法狩猎现象依然严重，藏羚羊已经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了。”

５月３日，青海省林业公安局明瑞玺局长、杨刚强政委向记者介绍，可可西里总面积１２万平方公里，其中９万平方公里在青海，这里的野生动物种类、数量比较丰富，保护任务也特别重，他们长期以来承担的压力不小。

明瑞玺说：“在９８年初以前，保护可可西里野生动物的机构只有林业公安，但格尔木市林业派出所、不冻泉派出所、西部工委派出所，全部加起来只有２２个编制。２２个人要保护９万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困难可想而知。”

正是青海方面的这种显而易见的困难，青海省林业公安局于９７年底正式向国家森林公安局请示，希望通过国家局的协调，组织青海、西藏、新疆三省的森林警力搞一次联合行动。“从９７年底至９８年底是一个充分酝酿的过程，至９８年底，国家森林公安局肖局长分别向三省林业公安局打招呼，准备搞一次联合行动。今年２月份，国家局要我们拿出个方案来，３月底，我们根据青海的实际情况，拟定了行动方案，这个方案也是西藏、新疆行动方案的参照方案。国家局４月６日就发出了联合行动的命令，决心之大，速度之快令我们非常振奋。”

明瑞玺说：“通过这次大规模的联合行动，三省警方对可可西里非法盗猎分子形成夹击之势，快速扫荡，取得了重大战果，尤其对潜在的盗猎分子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而且，这个作用会长期延＋续，甚至几十年后还会发现这次行动的影响。”

明瑞玺还认为，保护可可西里的野生动物资源仅靠现有的力量配置是显然不够的。他们长期为人员不够、资金不足、装备落后而困惑。

他们还指出，过去个别执法部门在处置非法盗猎者的过程中存在不少问题，如以罚代刑，重罪轻判，实际对犯罪没有起到真正的震慑作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执法部门没有经费或经费不足，所以经常以罚代刑，而盗猎者每被罚一次，进山捞本的欲望就更强烈，变本加厉地盗杀野生动物。另外，个别执法单位往往将没收的藏羚羊皮转手倒卖，又流入走私渠道，形成恶性循环。

４月２７日，青海森林警方在格尔木市公开烧毁１１０张缴获的藏羚羊皮，显示了我国禁绝藏羚羊绒市场的决心，同时也为今后个别部门正确执法起到了示范作用。

青海省林业公安局强烈呼吁，国际市场应立即停止藏羚羊绒制品交易，这是保护藏羚羊最根本的措施。

明瑞玺局长感慨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可可西里的野生动物资源不仅仅是青海的，也不仅仅是中国的，她是我们人类共有的财富。

　　野牦牛青年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