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变的基因保护了欧洲人祖先———
有一种疾病曾使上千万人在痛苦中挣扎死去;三百年里,它在欧洲肆虐横行,掀起一波又一波死亡浪潮。这股恐怖的力量所向披靡,通行无阻,难以抵挡。它就是黑死病。时至今日,黑死病依旧是死神和灾祸的阴郁象征。但是,死亡也并非是全部的真相,有些人侥幸逃过了它的魔爪。现代医学对古代瘟疫展开了深入研究,竟意外地从中发现了历史留给后人的宝贵遗赠,它就是发生在部分欧洲人身上的一个基因突变。
伊恩村
一个被封锁的村子
幸存者
半数村民幸免于难
为调查鼠疫幸存者之谜,华盛顿的美国国家卫生院,实验室主任斯蒂芬·欧布莱恩博士必须找到一个曾受鼠疫侵袭,并且保留有记录,证明确有人安全度过隔离期的地方。经过耐心的搜索,欧布莱恩终于找到了目标———英国德比郡的伊恩村。
伊恩村
有着一段不寻常的历史,也因此成为了欧布莱恩的最佳研究对象。这座村庄位于远离英国主要商道的皮克区,若不是一包布料,它或许能逃过那场劫难。
1665年9月,鼠疫再次疯狂入侵伦敦。此时,一个包裹寄到了伊恩村。村里的裁缝收下了这包来自伦敦仓库的布料,而布料中夹带的跳蚤却也带来了病菌。也许是在摊开布料的时候惊动了跳蚤,总之,这个名叫维卡斯的裁缝被咬了,手上出现了很小的红肿痕迹。但他根本没在意,没有人告诉过这是非常时期、跳蚤叮咬会导致可怕的后果。很快,维卡斯就病发身亡了。
一系列死亡事件随即发生,村民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大难临头———鼠疫侵入了伊恩村。伊恩村的首席神父威廉·孟裴森权衡了形势,下令封锁伊恩村。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个月后,大家认为伊恩村的居民必定无一幸免。伊恩村惨遭鼠疫侵袭后,外人等了整整一年才敢走进村子。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一年,这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村里竟然还有幸存者。他们讲述的一个个康复故事,后来也像民间传说一样,流传到了今天。
专有分析自1630年往后的教区纪录,最后,他发现总共有433名幸存者。
质疑
伊恩村
到底是不是鼠疫?
猜测
幸存者
必定有独特之处!
这个惊人的数字说明:虽然致命的鼠疫在此肆虐一年有余,但有半数的伊恩村民最终幸免于难。科学家试图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面对这么高的生存几率,有些人不禁开始怀疑:在1665年侵袭伊恩村的,到底是不是鼠疫?有一种疾病的症状与鼠疫非常相似———那就是炭疽病。村民们是否混淆了这两种疾病呢?也许随布匹传递给村中裁缝的,是炭疽杆菌芽孢而非跳蚤?
炭疽病专家托尼·哈特认为,有一种办法能够确定答案,炭疽病对牛羊具有致命的威胁,因此当时牲畜应该无一幸免。
专家进一步查看村中纪录,寻找幸存的动物。他们找到了一些村民留下的遗嘱,其中提到了如何处置自己名下的牲畜。而且,在传染病侵袭过后开设的财产细目中,他们发现了相当数量的牲畜。假设当初传进村里的是炭疽病,最先死去的就应该是那些牛。
没有牲畜大批死亡的证据,炭疽病之说也就无法成立。患者身上的黑色疖疮、以及高烧和干渴等种种病症综合起来,排除了其它的可能性,证明在1665年使伊恩村蒙难的,正是鼠疫。
“为什么有人染上了恶疾、有人安然无恙?鼠疫史学家钱普昂说:“我想,我们最终只能推测出一种可能性: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幸存者必有特殊的地方。”
调查
遗传学家拜访幸存者后代
真相
基因变异起了决定性作用
斯蒂芬·欧布莱恩亲自来到了伊恩村,希望能找出答案。欧布莱恩直觉地认为,伊恩村的幸存者得到了遗传基因的保护。
欧布莱恩认为,通过针对性的研究,或许能发现,是什么样的基因使这些人抵挡住了鼠疫的进攻。为了验证基因理论,他首先要说服村民们提供一点口腔内壁上的黏液作为DNA样本,以便进行抗病基因检验。
欧布莱恩急于寻找的是一种变异基因。科学家发现,某些基因发生突变之后,有可能使人对一些传染性疾病产生抵抗能力。这种变异被称为“Delta32突变”(注:通常写为“Δ32突变”,指“受体基因发生缺失性变异,失去了32个碱基”),欧布莱恩想通过实验了解它能否对抗鼠疫。
从伊恩村采样三周后,欧布莱恩得到了初步的鉴定结果。Delta32突变的确存在,证据相当确凿。整个伊恩村中,有14%以上的村民带有这种变异基因。欧布莱恩的直觉得到了验证:伊恩村民的基因确实发生了Delta32突变。
Delta32突变原本是基因犯的一个错误,应该逐渐消失———除非,它的存在能给个体带来明显的生存优势。这种变异基因在欧洲出现的比率极高,说明它的优势非常突出。
欧布莱恩需要确定Delta32突变在欧洲迅速涌现的年代,以证明黑死病就是变异基因依然存在的直接原因。经过几个月的钻研,他们对全球基因数据库中的样本进行了分析。通过观察基因之间的细微差异,终于推算出了变异最初的出现时间。
分析结果显示:这种变异基因大约于700年前大量出现在欧洲人群中,与黑死病入侵欧洲的时间完全吻合。
一个发生突变的基因保护了欧洲人的祖先,使他们躲过了世间最为致命的恶疾———鼠疫。而这种对抗疾病的特殊能力,必然也遗传给了幸存者的后世子孙。